丧偶以后,邹婆婆一个人住。儿子在外地打工,三个月回家一次。她患有轻度的抑郁症,而且会间歇性的头闷头昏。CT检查后,她因霉菌性鼻窦炎收入我科。手术很成功,霉菌菌团被彻底清除。邹婆婆很高兴,一度认为是鼻子作怪才导致了头昏和抑郁。手术以后的那段时间,邹婆婆很是健谈。她内心丰富,渴望交流。每次查房的时候,她都要拉着我们说很久。她的中气十足,完全不像个病号。
出院后一周,邹婆婆回来复查。她的鼻腔功能恢复得很好,但却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,说昨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家看电视,头突然就开始闷胀,只想躺着,不愿动弹。我觉得奇怪,按理说住院期间的病情还严重些,但邹婆婆的精气神却很好。现在鼻窦炎都已经痊愈了,她却总说不舒服。无奈之余,我也只有多说些安慰的话了。其中笑话是最有效的!而且她的笑点很低,我讲的很多不好笑的笑话,她都会傻呵呵的乐。关键是,她说她“笑了以后,就会感觉好很多。”
“偶尔去治愈,时常去援助,总是去安慰”——这是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。放在今天,这句话同样醍醐灌顶!“治愈”需要丰富的科学知识和实践经验,但它是偶尔的,不是无限的。医学不能治愈一切疾病,也不能保证治愈每一个病人。
所以,给病人以“援助”,这就成了医学的繁重任务,其社会意义大大超过了“治愈”。技术之外,医生常常需要想办法去暖化病人。从古至今,一切医学技术都是对身处困境的人的帮助。医学的作用只是“援助”而已,不能夸大它的神奇。
而“安慰”,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人性的传递,是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情感表达。它饱含着更本真的关爱和素养。能否经常去“安慰”病人?如何才能“安慰”到位?都是很考验一个医生的情商和逆商的。因为医学是淋漓尽致的充满人文精神的科学,抽去医学的人文性,也就抽去了医学的本质属性。
信息员:黄河银